让我走进你的心【四】
颜司卓×王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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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.
对颜司卓来说，明天是一个极其重要的日子。今天不仅是省联办的机车竞速TPI联赛，更是——王晋的生日。
“你今天脖子灌漆了，老是看着我这边干什么？”
王晋越发觉得他的眼神今天一整天都溢满了兴奋与激动，从打早上到晚上八九点，他总是偷偷瞄着自己，然后又思考着什么。
“看你好看呗，怎么，前姑父不知道自己好看啊？怕别人看？”颜司卓脑海里思考着事情，被王晋这么一句话拉了思绪回来，反而更加光明正大地看着王晋。
他这下脑里没想事情，玩笑话后颜司卓只是静静地看着一脸匪疑的王晋，京城的夜光透过落地窗撒在那人的脸上，王晋没有穿着平日肃杀漆黑的西装，也衬得整个人都柔和不少，他背靠着落地窗，漫无目的地看着吊顶。
不知为何，颜司卓感觉从心底生出一股燥热，在王晋的目不能及之处，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。
“明天就是联赛了，你会去吗？”到底是颜司卓先开了口，他心里没底，捏了捏空无一物的易拉罐，视线飘忽到王晋身上 。
“没人跟着你，你会走丢？自己玩儿去吧，我没空搭理你。” 王晋嘴上说着狠，以颜司卓的实力，他注定是整个赛场发光发热的那一个，自己去？以什么身份去？再者，他不想赋予颜司卓任何他俩界限之外的希望。
这也是颜司卓意料之中的回答。人年轻，说话即使再弯弯绕绕，眼中的失意也全被王晋看了去。人高马大的青年坐在沙发上，往嘴里扔了粒花生米，又低着头看着地板，手里是联赛入场的两张票，——一张参赛选手票，一张陪同票。
两张票被他捏得有点皱，青年还是低着头不知想着什么，丝毫没注意到王晋正漠然地看着自己。看见了青年手中的两张票。
颜司卓起身，人高马大的青年面无表情地走向自己，借着夜光，王晋看见了青年眼中复杂的情绪。青年不容反驳地拉过他的手，将一张陪同票放入王晋手中，半晌过后，他沉沉开口“你不用看着我，我也不会跟别人说你认识我，”颜司卓顿了一下，“站在我看得见的位置就好。”
王晋没有再拒绝他，此刻的颜司卓整个人晦暗飘忽，像是被抽了魂的行尸走肉。颜司卓见王晋没有随手丢掉那张陪同票，他暗自在心底松了口气，这个人距离自己不过半步，凭颜司卓的力气与身高，压制那人轻而易举，轻而易举的就可以拉过那人让他贴上自己的怀里，但心的距离却像是隔着几重山。
颜司卓像是好哄的大型宠物，青年突然想起了什么，他蓦然间看着王晋，“明天，我一定会得下冠军”因为明天是你的生日。
王晋看着眼前翻脸如翻书一样的颜司卓，不由得哂笑。到底是年轻人，给一棒子再给个甜枣，也丝毫不在意。“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吧。”
颜司卓没有回家，而是在王晋家睡下。他睡觉没有拉窗帘的习惯，京城彻夜虹光透过落地窗撒在床面上，青年也没有察觉。
王晋在床上辗转难眠，习惯于奔波在外的生活，以往都是应酬到喝不下，又或是加班到深夜。碰到床上人就没了意识睡过去，借着微弱的月光，他看了看明日颜司卓比赛的陪同票，时间很早，估计颜司卓明天天不亮就要去准备。他开始强迫自己入睡。
如王晋所料，清晨时他睡得迷迷糊糊时，高大的青年在耳边嘀咕了句什么，又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偌大的卧室。
关开门稍进来的几股凉风也让王晋有几分清醒，他揉了揉脑袋，又看了眼床头柜上的一本日历，今天的日子被粉色的荧光笔迹用爱心圈住，还贴了几个可爱的粘贴，显然是他两个孩子画上的。 但他丝毫记不起这是什么日子。
王晋无瑕管这些，他如往常那样为自己打理好头发，穿上西装便出了门。
二.
联赛的场地设在了三环路外的郊区，不知道是不是比赛的缘故，这条路比平时堵车堵的更严重。
炎热的夏天让他无缘无故想起那天的雨夜，也是一场雨，让他风中飘摇的婚姻走上尽头。而那辆停在雨夜中如夜色般漆黑的机车，和那如夜一般摸不透的青年，打乱了他所有的生活节奏。
王晋按照着车上的导航驾驶，不一会，机车联会的旗帜出现在了视线中。
他根据着指示驱车准备找到停车位。从他下车的那一刻起，周围便落到了不少目光黏在王晋身上，那种目光，除了惊讶，更像是看着一个异类的目光，但王晋很快就找到了原因。
周围全是身着热辣的女孩和潮流打扮的青年，而他那辆漆黑豪奢的SUV旁也是有着涂鸦的各色机车。配上他这一身西装，更像是来收购这块地的商业精英——而不是去看比赛的。王晋第一次有了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的感觉。莫名地，他希望颜司卓立刻滚到他眼前。
“姑..王晋！”
熟悉的声音穿过，颜司卓穿着赛车手的服饰，显得他更为高大，他的头盔还没来得及摘下便跑到王晋的身边，“你在这站着干什么？比赛都要开始了。”
“一群人盯着我看，你以为我想站在这里当猴？你不是要比赛吗，十分钟之内我不离开。”
王晋顿了一下，似乎像是抒发一下怪异的怒气“你如果告诉我来得是这种地方，我不会来。”
他说话声音不大不小，已经有一些人投来不满的目光，却碍于他身前过于高大的赛车手，颜司卓的目光投到王晋那只握着车钥匙已经发紧到泛红的手上，“我让你来这里是看我的，我好不容易弄到这张陪同票，又好不容易把你庆达老总请来，你好歹..”颜司卓不再说了，漆黑的眸中掩饰着无数种情绪，他戴好头盔，又轻叹了一口气，又好像有无数想说出口的话，碍于比赛接近，他只得朝着预备场地走去。
王晋看着远去的赛车手身影，那本是不应该出现在他生命中的身影，和他那漆黑色的机车一样都不该出现他沉寂无趣的生命中，命运难料，那个赛车手终将加大油门驶着那辆机车撞进他的生命。
颜司卓，你为什么把我想的那么重要？
这是个无趣的问题，却一直萦绕在王晋的心间，答案同样是无聊的，一个不知从何而出的问题，和一个明知故问的答案，还有一个不死心的人，终将得到意料之中的失败，又或是值得终身铭记的成功。
颜司卓，你又会是那个人吗？
王晋捏住手中的陪同票，人群随着英文报幕而涌向比赛赛场，他跟着人流漫无目的地朝着那个方向走去。
那股令人不适的目光再次袭来，他很想破口大骂周围人群有什么好看的，奈于今日颜司卓比赛，心情已经被刚才一出闹剧搞得不是很好，王晋愈发加快了步子，走在了那令人不适的目光前面。
“那个穿西装手中拿着的是陪同票？！”
“我去，是的，今年只发了一张陪同票啊。”
“……”
王晋并没有听到他们的谈话，兀自大步流星地朝着检票的窗口走去。 人群通过检票时会由赛场后门进入观众席，王晋看清了路线，到了窗口时只是将票据在窗口晃了一下，便准备随着人群走入。
“先生！”
年轻的女孩拉住他，王晋回头看去，那是个面带着兴奋的工作人员，女孩又开口问道“您的坐席在这边，不是在观众席的。” 自打她在这工作起，便没见过几个人拿着陪同票参加观赛。——只有赢得五年大满贯冠军的赛车手才会得到一张陪同票，五年内有且只有一张。
王晋听不明白她什么意思，只得随着兴奋的女孩拉着他走入赛场，与他人不同的是，王晋是由前门进去的。他进门的那一刹那，所有的赛车手都会看得见他，也包括颜司卓。
高大的青年身穿漆黑的赛车服，身上的肌肉轮廓被勾勒的一清二楚，同他一般张狂的机车停在颜司卓身侧，也是雨夜的那辆，王晋再熟悉不过。
女孩看了眼明显出神的王晋，伸出双手在他眼前挥了挥“先生？您得坐到陪同区了的，比赛要开始了的。”王晋轻嗯了一声，跟着女孩走到比赛起点旁的席位——那是个极其显眼的位置，观众席都被安排在王晋坐位的上面，鲜红的牌位上有着陪同二字，而一旁的桌子上还有着免费赠送的玫瑰花。
“先生，我们会在一旁的玄关静候，您有什么事情可以尽管吩咐。”
王晋只要一坐下，身上那股久经商战沉浮的气质便不经意地散发，宛若桌上那散发暗香的玫瑰。女孩不禁看出神，王晋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票，问道“为什么我的票和他们不一样？”
“是这样的，先生，赛车手刚刚跟我们说，这个问题只能由他来为你解答。”
“The TPI Motorcycle League is about to start. Please get ready.”（省联办TPI机车比赛即将开始，请各位选手做好准备。）
颜司卓，你究竟在搞什么？
比赛即将开始，二十余名赛车手入场，让王晋震惊的是，赛车手起点与终点线为同一场地，意味着颜司卓从开始到结束，他会极其清晰的看见一整个过程。
他的目光不自觉落在那群赛车手身上，他找寻着颜司卓的身影，蓦然间，高大的青年再一次闯入他的视线，“这个地方只有你一个人，你躲在哪里都没有用的，你只能看得见我，我也只会看着你”。颜司卓趁着间隙，来到王晋身边。“怎么知道我就会是你的陪同，你在我脸上刻字了？” 王晋向来好面子，此刻也不服输的呛了回去。
闻言，颜司卓不自主的哈哈大笑起来，他低头贴近王晋耳边，“王晋，你应该看看，你的席位前面那旗帜上写着什么。” 瞳孔随着颜司卓的话语蓦然睁大，王晋甩开他的手，走到陪同席位前面。净百的旗帜上用中英双语蓝色喷漆字迹清晰地写着
“Fivetime Grand Slam racerAccompanying seats for family members of five-time Grand Slam drivers”（五届满贯赛车手家属陪同席位。）
随后，颜司卓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将他又带到那个坐位，用着不可小觑的力量将他几乎是生生逼他坐到那个位子上。
那一刹那，他不得不承认，这比他三十余年经历的所有震惊与难耐都要来得猛烈，在他出神之际，高大的赛车手已经由陪同席位走到起点，留下兀自喘息的王晋思考着刚才发生的一切。
“Locomotive starting！”
（机车发动！）
“ Racer ready！”
（赛车手准备！）
一声划破苍蓝天际的枪响，伴随着王晋心脏猛烈的跳动，观众席人群的尖叫声和着机车竞速的轰鸣声很快便环绕在了上空。
王晋找到了颜司卓的身影。
高大的青年完全不同于平日时拿着啤酒赖在沙发上的慵懒模样，他不得不承认，这里，是颜司卓的主场。
“我们看到06号赛车手已经超越第二名赛车手200米，这名年轻的赛车手已夺得五届满贯，据他所说，他要为他的心上人夺得五年一张的陪同票！”
人群蓦然爆发出强烈的尖叫声，铺天盖地的呐喊与惊羡的眼光汹涌而来，王晋快被震惊到停止呼吸，他的双手紧紧绞着西装边角，人群的眼光很快投到了陪同席位上坐立难安的王晋身上。
“他已经超越第二名300米了！保持这个速度，这名赛车手将拿下第六年冠军呢？！”
机车的轰鸣与尖叫声愈发强烈，绝尘的沙雾中漆黑的机车身影反而愈发清晰，那肃杀的赛车手服下张扬的青年愈发清晰，他心中心脏狂跳的声音愈发强烈！
蓦然，颜司卓驾着那辆张扬的机车犹如一道闪电袭来，从赛道的边际加大马力，伴随着震耳欲聋的轰鸣与几乎掀翻天的尖叫声向终点线猛地驶来！
“06号赛车手！又是这道黑色闪电！他即将夺冠！”
“夺冠了！！”
主席台不停用双语报道着这令人血脉偾张的一幕！终于，那辆漆黑的机车同那青年越过终点鲜红的绸带，一如那日闯入他的生活，
颜司卓摘下头盔，他没有在意那为他嘶吼呐喊的欢呼与尖叫声，也没用在意拿着话筒向他跑来的工作人员，他摘下头盔，信步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走到王晋身边，青年没有脱掉赛车服，身上由于出汗，那本就明显的肌肉被勾勒地更加性感吸引。
王晋不知把目光放在哪里，站也不是坐也不是，只好耐住情绪，平静地看着眼中占有欲与爱意几近爆发的颜司卓，青年平日牙尖嘴利，此刻嘴唇细微的颤抖，他只得狠咬了一下上下唇，让痛感减弱他几近丧失的理智与爱意。
颜司卓被尖叫声吵的些许烦躁，他拉着王晋走到玄关，这里空无一人，工作人员都已忙着去打理比赛。 王晋勉强冷静下来，“这些都是你已经安排好的？” 他揉了揉太阳穴，看着面前高大的青年。
“嗯。”
并非意上心头，爱熏头脑，乃是我蓄谋已久。
颜司卓拽过面前的人拉入怀中，青年擂鼓般的心跳透过肌肤清楚地让那人感觉得一清二楚。王晋没有推拒他，木然地伸出双手，轻轻地抚摸着颜司卓的后背，像是安慰，又像是一种默许。
青年像是得到了一块糖的孩子，将头埋入王晋颈窝，低声呢喃着“你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？”他肆意闻着王晋身上的清香，看着怀中人的发旋儿，收紧了勒在那人腰间的双臂。
王晋不由得被他气笑，只得顺着那人话说。 “是，你颜司卓六满贯的日子，用回家给你买个蛋糕插几个蜡烛....” 王晋顿住，蓦然抬起头看着双眼含笑的青年，那双眼的爱意已经溢出，击打着王晋最后的心底防线，他挣扎着想从颜司卓怀中挣脱，却被那人收得更紧。
颜司卓依旧紧紧抱着那人，低沉华丽的男声在王晋耳边哼唱着幼稚的生日快乐歌，待到怀中的人不再反抗，或者说已经忘了反抗。
他从颜司卓怀中抬起头时，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落在额头上，那般的虔诚，宛若一个安慰，却诉说了一股再清楚不过的情谊。
颜司卓并不指望一个吻便能打动王晋什么，他无法忘记自己曾带给那人的痛苦，而怀中的人轻轻推开了他，随即，一双温暖的手便覆在了颜司卓脸颊上，乱了他的所有思绪。
“谢谢。”
王晋看着他犹如一条大型犬的模样不由得哂笑，“就是生日歌不怎么好听，但也无所谓，已经有二十多年没有人给我唱过了。”
话刚一落地，颜司卓突然又拉王晋入怀，他低头看着怀中人的面容，半晌过后，喃喃出口。
“我也是，我二十多年从来没有给别人唱过，你是第一个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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